第十四章突发事件

时间：第二天晚上，10:20。

地点：路边小旅馆里。

(资料图片)

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很快，不一会儿，又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，老夫妇的房间里没有再传出说话声，翻找东西的声音也消失了，似乎他们已经睡着了。

而厨房里，也传出了轻微的鼾声，只有坐在柜台里的小林精神还很好，拿着手机在玩游戏，不时向厨房和客房的方向张望几眼，卫生阿姨估计回家去了，她不用上班到天亮，只要做完规定的工作就行了。

等到空间里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，恐惧才会一点一点开始蔓延，小林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，刚才还能够毫不在意，现在就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，她放下手机，走出柜台来到厨房门口，朝黑暗深处轻声问：“那个…你们还在吗？”

“在，怎么了小姑娘？发生什么情况了吗？”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，小林松了一口气说:“没有，只是卫生阿姨回家去了，我想告诉你们一声。”

“阿姨回家去了？你是说那个刚刚在大厅里拖地的阿姨吗？她今天不值晚班吗？”里面的人问道。

“呃，是，是那个阿姨。”小林回答：“她只要完成固定工作就可以回家去了，不用待在这里一个晚上，我们这里白天晚上各有一个阿姨负责，从不换班，也不用待到下班，反正什么时候做完她们就什么时候走。”

“那你是亲眼看着她走出店门的吗？”

“不是，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，九点多钟的时候还在拖地，刚刚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。”小林显得有些紧张，双手手指也搅在一起。

“柜台不就在门的旁边吗？有人出去你不可能看不到啊！”果然，里面的人开始质疑。

这让小林声音更加急促，她缩着脖子说：“很抱歉，我以为阿姨暂时不会走，就一直在柜台里玩手机，柜台又比较高，所以…所以我可能看漏了。”

“算了，人走了也没有办法追回，你不要多想，回柜台里去吧，记得今天晚上不可以再放任何人出去。要是困了的话就跟我们打声招呼，我们会派人接替你的。”

“…好吧，我现在就回去，那个…还有，厨师是凌晨五点钟上班的，到时你们注意一下时间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厨房门口的对话到此为止，不管怎么样，总算是让小林安心了不少，她走回到柜台里面，这一次不敢再窝着看手机了，乖乖坐定后，视线环顾四周，逐渐集中到旅店大门口，心里还在想着阿姨突然离开的原因，目光却先一步发现了异常。

在双开玻璃门的两个把手上，她一个多小时以前亲手挂上去的链条锁还维持着原样，小林清楚记得，那时阿姨还在一楼楼道里干活，她锁好门后，链条锁尾端被卡在了门缝里，因为玻璃门的门缝比较宽，不会有什么影响，所以她也没在意，很快就离开了。

可是现在，那链条纹丝未动，甚至连挂上去时的形状都未改变，若是真的有人出过门，根本不可能会这样。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，小林再次离开柜台，走到门边，用手扯了扯有些生锈的链条。

不经意的动作，不经意的时间，女孩脑子里还没有想出清晰答案，恐怖就在死神的陪伴下回到了旅店。

一声沉闷的撞击，惊吓到了正在厨房里监视的人，他们有两个清醒着，其中一个说：“我出去看看，你在这里守着。”

另一个立刻回应：“小心一点，不要让旅店里的客人看到，没什么事就立刻回来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寥寥几语，伴随着挪动凳子的声音，黑暗中很快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，他穿着一身休闲服，头发剃得很短，浓眉大眼，身材粗壮，一点不胖，样子跟个普通住店客人差不多。

走出厨房后，男人环顾左右，脚步没有任何停顿，来到柜台前，仅仅一两秒钟的时间，他又突然转换方向，朝大门跑去，样子非常焦急。

在大门口的地面上，小林一动不动躺在那里，一只手紧握着链条锁，链条锁已经被她全部扯下来了，锁头掉落在手边不远处，而锁链全部被小姑娘抱在胸前。

男人呼唤着她的名字，蹲下把人抱起来，并用手探到了小姑娘的鼻翼底下。猛然之间，他就像触到了炸弹的引线一样，声音比刚刚提高了好几倍，朝着厨房方向喊：

“所有人，快出来！小林死了！”

就这么一句话，厨房里立刻炸开了锅，在里面等待消息的男人们就像听到了军队的号角一样，一下子冲出来了六七个，他们个个高大魁梧，一副很能打的样子，乍一看上去，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凶神恶煞。

没有犹豫，没有慌乱，这些人有秩序的集中到门口，同第一个男人一样蹲下身体，开始查看小姑娘还留有体温的尸体。

“凶手是怎么做到的？就相隔一道门，我们从厨房可以看到一楼客厅和楼梯，也就是说，他不可能从柜台以内的任何地方出来，只可能来自于门外，可大门是向内开启的，小姑娘如果解下链条锁，把大门打开，再遭到袭击，绝不可能倒在这个位置。因此可以断定，她只是开了锁，没有开门，那凶手是怎么杀死她的呢？”

“对啊，小姑娘身上没有任何外伤，脸色和口腔内部的颜色也没有改变，说明她既不是死于机械性伤害，也不是死于毒杀，凶手要是没有进门，他就只能通过门缝对被害者实施伤害，既不用刀，也不用毒，那他用的是什么呢？”

“小林同我们交谈到出事不过五分钟左右，就算凶手在此之前已经在门外等待机会，也应该不太可能选择在小姑娘吸引我们视线的时候动手，之前那么长时间小姑娘都在看手机，他为什么不动手呢？那时应该更利于他逃跑或者隐藏吧。”

“不管怎么样，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在，我们短时间也分析不出什么线索来，这样，我去打电话通知队长，你们保护好现场。隐藏身份是不可能了，计划得改变。”

“对，至少小林的死可以证明，莫法医在这件事上可能真的被冤枉了，你赶紧去打电话，我和小魏留下继续勘察现场，其他人去把店里所有的客人都叫起来，包括那对老夫妇，让他们集中到客厅，然后挨个检查他们的客房。再分一个人去门外步行道和停车场检查。”

“好。”

异口同声应答之后，男人们快速分散开来，脚步声朝不同的方向急奔而去，一两秒钟后，砰砰砰的敲门声就响彻了整个旅店，把房间里还没睡着的两个伪装者也吓了一大跳，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

——

谢云蒙一直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旅店的消息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，那对老夫妇其实是罗意凡和恽夜遥两个人假扮的，他们的演技不用说，普通人绝不可能看破。

时间是晚上10:40，警局里只有谢云蒙一个人值夜班，他等得着急，就准备站起身去给自己泡杯咖啡，没想到电话铃声这时突然响起来，他来不及放下杯子，就扑过去拿起了话筒。

“喂！我是谢云蒙。”

“队长，”电话另一头传来警员急促的声音：“又有人死了，是饭店里当晚值班的服务员林悦，死因不明，你赶快过来吧！”

“什么？你们那么多人在那里盯着，连个小姑娘都看不住？”谢云蒙怒吼。

电话里的警员说：“队长你先别急，我们一直都按计划盯着，没有松懈过，这事发生的太诡异了，小林自始至终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，临死前还跟我们说过话，不知怎的一下就倒在门口没了呼吸，凶手连影子都没瞧着，小林身上没有外伤，没有中毒迹象，简直莫名其妙，队长，你赶紧先过来，到了我们再分析！”

“好，保护现场，我马上到。”

说完，谢云蒙扔下电话，一把捞起外套就冲了出去，到达停车场后，他习惯性钻进一辆警车里面，准备发动汽车，突然之间，警察先生愣了一下，出乎意料又转身钻出了汽车，重新拨通刚才那个警员的手机号码。

“喂！是我，你们有没有惊动旅店里的客人？”

“客人们已经集中到大厅里了，队长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听到这里，谢云蒙单手叉腰，显出很烦躁的表情，在原地踱了两步才说：“先不要检查客房，让客人们全都回到房间里去，把尸体挪到隐蔽的地方，保留好现场证据，其他的等我到了再做决定。”

“是。”

再次挂下电话，谢云蒙一下关上警车的门，向办公室的方向跑去，他要去干什么？暂时不得而知，我们回头来看看房间里的恽夜遥和罗意凡。

——

时间向前推移，旅店客房里，恽夜遥正坐在镜子前脱下他那顶新买的白色假发，罗意凡则一身轻松地坐在床沿上给家里打电话。

等他挂上电话，恽夜遥问：“小芸姐最近一段时间身体好些了吗？”

“医生说她的腿不可能完全复原，体质差也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，但只要精心调理，不会有太大问题。”罗意凡回答，他妻子吃了很多苦，对此，他一直都非常内疚。

恽夜遥说：“意凡，你还算是幸运的，至少可以和小芸姐厮守终生，我都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。”

看着演员先生一脸落寞的样子，罗意凡欲言又止，他想起了当初调查卡申夫鬼蝴蝶别墅的时候，和罗芸的一段对话：莫海右对过去的执着，总有一天会毁了他和恽夜遥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幸福，可是，他不能告诉恽夜遥，至少现在不能。

停顿了一会儿，恽夜遥再次开口问：“旅店里的案子你有头绪了吗？”

“我想先听听你的推理，那位谢警官太谨慎了，居然安排了这么多人跟我们进旅店，我总觉得他会坏事。”罗意凡皱着眉头说。

这句话让恽夜遥转头看向他，眼底带上疑惑，他并不觉得谢云蒙做的事会影响到案件进展，可罗意凡既然这么说了，就一定有合理的解释，恽夜遥迫切想听罗意凡说一说。

撇开杂念，罗意凡放松身体靠在床头上说：“第一，旅店里发生凶杀案并没有第一时间封锁消息，也就是说周边商户包括居民一定都知道这件事了，那么在发生凶杀案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后，旅店里就突然生意这么好，附近的人一定会有所猜测。”

“第二，谢警官让旅店老板开放营业，却并没有给他合适的理由，而是说线索已经调查完毕，如果旅店老板稍微精明一点，或者参与了凶杀案的话，就一定会七七八八猜到警察们的想法，他在晚上故意离开旅店，很有可能带走了什么关键的证据，就算有人跟踪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。”

“第三，晚班服务员林悦虽然答应协助警方，但她自己的底细不明，退一万步来说，即使她是完全可以信任的，那么多警察进入旅店，也必然会造成她心理上的压力，很容易泄露风声，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暴露真面目，还给她舞台剧门票的原因，转移注意力，减轻她的心理压力。”

“我认为谢警官派一到两个警员假扮客人就足够了，他们完全可以租住在我们房间的隔壁，随时保护和协助，这样不但不会引人注目，而且更容易监视凶手的行动。”

恽夜遥说：“小蒙应该是故意这么做的，我认为他想要让隐藏的凶手感觉到危险，却又捉摸不透警察的想法。如果凶手确实想要栽赃陷害小左，那么这样做至少可以震慑凶手，让他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得手。”

“你是在强行辩解，小遥。”罗意凡直接了当反驳：“谢警官之所以派了那么多警员，很明显他是不放心你，连莫海右那么精明的人都中招了，说明这个凶手极其聪明，就算你有我陪着，他也不可能放心。何况他手里还有一封死神来信，预示着可能发生新的连环杀人案件，因此他明面上放任你出来调查，实际上心里担心的很，他是被感情左右了行动。”

“小遥，事实上你也一样，到旅店这么长时间，你一直只关心寻找线索，希望替法医先生脱罪，可你不要忘了，莫法医的脑筋不比你我弱，他真的会不小心遗失那么重要的信纸吗？拉倒吧，我猜测，恐怕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，不方便与你们同行，但是又想要你们察知他的行踪，所以才故意中陷阱的。”罗意凡一口气说完，盯着恽夜遥看。

从私心里来讲，罗意凡很清楚自己说的话不完全正确，莫海右就算要提醒恽夜遥，也应该有更好的方法，比如一个只有小遥看得懂的暗号，或者一点小小的、针对别人的麻烦，根本不需要以身试险。

而且，用遗落信纸来告知同伴他的行动轨迹，很不靠谱，信纸在旅店里，任何人都可以拿到，事实证明，凶手拿到了它，而且撕掉了所有可能显示自己信息的文字，只留下半张对莫海右不利的纸片。

因此他那样说，不过是为了让恽夜遥能够认真调查凶杀案，而不是一心一意只想着给莫海右脱罪，他相信，莫海右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，现在他们只有越快破解杀人事件，才能越快跟上莫海右的脚步，找到解答疑惑的钥匙，以及莫海右和安谷夫人的过去。

恽夜遥何等聪明，他低头稍作沉思，就立刻明白了罗意凡的用意，调整状态，开始分析推理旅店里现在的状况。

在思考过程中，演员先生不自觉把头发全部捋到了脑后，一刹那之间，罗意凡仿佛看到了法医先生，那么冷静、睿智、坚锐如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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